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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回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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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靜了近百年的千江城再起波瀾,九州海試煉那日,藍行雲心疼愛女,更是受了續弦鼓吹,一時沖動,才將作為城池護城陣眼的青冥珠交予了藍夢璃,可隨後不久,便後悔了。

且不說那東西乃是岳傾城的嫁妝,一個死了的女人,即便曾經為自己帶來過不少好處,但是這麽些年一直被她壓得喘不過氣來,藍行雲對她那一點點戀慕也早已消磨殆盡。更何況藍淵那一雙肖似其母的明眸,每次見到的時候都讓他有種陰魂不散的感覺,又哪裏會對這個本就可能威脅自己地位的兒子產生什麽好感。

而藍夢璃則是例外,她別的不行,討好藍行雲卻是十分拿手,這也得多虧了她那位後來進門的母親,小人心思總是多擾,那女人不時溫柔小意,倍加奉承,才更叫身為男子的藍行雲歡喜異常。

只是對絕大多數男人來說,江山總是要比女人重要的多,這世上美人千千萬,但是丟了江山,就別想再有美人。

所以藍夢璃在靈鏡秘境裏失了蹤跡的消息一傳來,便叫他心中倍感焦急,加之附在青冥珠上的神識憑空消失,半點蹤跡也尋不到,才更是叫他惱火,是以對著以往的嬌花嫰蕊也提不起半點憐香惜玉的心思,只怒極甩袖,帶著一眾護衛匆匆趕往九州海。

——————

老實說,千江城與清玄宗雖然算不上勢均力敵,但是除了清河道君,其他的藍行雲真的沒什麽好懼怕的,青冥珠原本就在他手裏,他又是藍家當家,雖說上面還有其他的元嬰修士,但是高階修士一般的事情也不會過問,只是這一次馬失前蹄,丟了青冥珠,才讓藍行雲從心底裏湧上一種莫名的情緒。

等藍行雲一行趕到九州海的時候,坐鎮九州海的只剩下清玄宗的幾個金丹真人,鳳家也來了一位主事,那位鳳家家主並沒有露面,藍行雲面上一片平靜,只眼底凝聚著風暴,藍靖明等人早已去了雲夢城參加九州盛會,另有要事商議,藍行雲平日裏與他那一支的族人不大對付,藍行雲也不是傻子,自然清楚他們根本看不上藍夢璃,不過他也有自己的想法。

清玄宗的金丹修士早在九州海入口等候,見眾人乘靈船而來,隨即上前,藍行雲面上不顯,依舊溫和的與他見禮:“真人辛苦了。”

金丹修士隨即引著眾人去了清玄宗設在九州海的行宮,眾人休息不過片刻,藍行雲心中焦急,開口道:“這個時候,我也就長話短說,我這一次來正是為了我那女兒,據說她是在秘境裏失了蹤跡,不知那九州海秘境可否再開啟?”

金丹修士面上十分為難,這時候外面進來一人:“靈境秘境乃是上古秘境,便是齊聚你千江城之力,時機不到,也是癡心妄想,更何況你那女兒怕是早成了一抔黃土。”

藍行雲聞言怒極,擡頭看去,卻發現那人一雙鷹眸滿是陰戾,心中一震,這人正是清河道君。

他進來的時候半點氣息也無,倒是讓藍行雲下意識的忽略去了,見清河道君現身,藍行雲也只得心中不悅的起身見禮,羅清河倒也不在意這些虛禮,只面上似笑非笑:“你要找的東西恐怕也不是你那寶貝女兒吧,正好這功夫那些小家夥也都在雲夢城,藍城主不妨走一趟,也許會有收獲也說不定。”

藍行雲聞言瞬間一震,只得不甘的望著九州海的方向看了一眼,隨即向羅清河告辭,便朝著雲夢城方向而去。

羅清河嘴角滲出一絲笑意,略一擡手,身後的金丹修士趕忙上前:“道君。”

“人找到了嗎?”

“回道君的話,人已經出了千江城,不過……”

羅清河隨意坐在首位上略一擡眼:“不過什麽?”

“我們派出去的人似乎看見她與姜欣妍在一塊兒。”

金丹修士說完小心的看了他一眼,不敢再說話。

羅清河輕哼一聲,隨意敲了敲桌面:“她做下的事情真以為本座不清楚,結成金丹還不安分,那就別怪本座不留情面了。”

他隨即招手,那金丹修士趕忙上前:“你帶著一隊人去,先把方倩儀抓回來,不能讓她出現在雲夢城,更不能與方家人碰面,左右她現在誰也不信,再加上道心不穩,她說出的話可信度也不高。至於姜欣妍,暫時留著,本座倒要看看,她還能翻出什麽花樣不成?!”

“是。”金丹修士趕忙領命退下。

羅清河這才從袖中取出攝魂鼎,整個小鼎看起來不過巴掌大小,通體深紅,一股血氣撲面而來,羅清河眼中瞬間閃過一絲血紅,不由得意一笑。

再回頭說雲夢城之事,原本瓊華派取了元牝珠該是好事,誰成想好端端的萬夢池白玉柱突然幻化出一只古怪異獸,它口吐紫色粉末,一時間四周幾乎都籠罩在一片朦朧之中。

眾修見了這般場景已然覺得不對,良玉閉緊五感,拉著顧英寧迅速後退,然而周圍修士太多,變故太快,只聽見一聲震耳欲聾的嘶吼聲,原本安坐在樓臺上的元嬰修士迅速出手,漫天靈光。

良玉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著那巨大的白玉石柱上的異獸在上下無數燈珠閃爍中漸漸由虛化實,那異獸通體深紫,雙目漆黑晶亮,像是夜空中神秘閃爍的天星。

球球有些害怕,溝通著良玉的神識要她小心,那食夢獸似是突然被喚醒,一臉震怒。微微擡爪便破開了結界,下面的修士慌不擇路,有些更是直接被那異獸吞進嘴中。

良玉死死抓著顧英寧,帶著她艱難的後退,小丫頭似是被這樣的變故嚇著了,臉色煞白,但還是乖乖的隨著良玉往後走,無數修士在她面前隕命,顧英寧哪裏見過這樣的場景,心下巨震。

重雲道君已然祭出金色天鐘,對著身後的修士臉色難看道:“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他面含怒色,顯然清玄宗接二連三的出問題讓他有些忍無可忍,這些到場的修士不說是宗門的高手,卻也絕對是今後的好苗子,那池中異獸一看便不是好的,他怎麽也沒想到清玄宗會犯這樣的錯誤。

方素沅嚴肅辯證道:“還請重雲道君稍安勿躁,先解決眼下。清玄宗定會給眾位一個滿意的答覆。”

說著方素沅一揮衣袖,在萬夢池周圍布下天羅大陣,淡金色的墻壁拔地而起,將食夢獸牢牢困在中央,良玉見此迅速帶著顧英寧後撤,她要去找顧英昭和藍淵,儀式開始的時候他們就在外圍,主要還是覺得近處人多,萬夢池周圍被下了禁制,元嬰以下的修士根本無法施法。

好不容易帶著顧英寧找到了兩人,那邊早有清玄宗的高階護衛開始疏散人群。

顧英昭似是有些後怕,檢查了一下顧英寧,見她完好無損,認真的對著良玉道:“多謝。”

藍淵皺眉看向不遠處,轉頭道:“先回住處,那裏有高階陣法。”

顧英昭點頭,將顧英寧緊緊護在懷裏,不遠處一陣陣元嬰修士的威壓撲面而來,低階修士實在受不了這樣的威壓,有些甚至呼吸急促,臉色發紫,突然間四周靈氣激蕩一空,良玉瞪大眼睛,死死地盯著眼前的一幕,那淡金色的天羅大陣瞬間化為光點消散在空中。

在場眾人皆是一驚,只見一黑袍男子從天而降,他一身漆黑,臉上更是蒙著面紗,看不清模樣,突然間男子掌心打出一道紫光,攝入食夢獸眉心,妖獸龐大的身軀先是一頓,隨後雙目赤紅的仰天狂嘯,緊接著四腳著地朝著人群過來。

眾人剛剛放松下來的身心瞬間繃緊,良玉也是咬牙,雲夢城地下禁制不少,即便是用遁地術怕也難成功,更何況上面也是禁止飛行的區域。

方素沅見此變故,驚訝萬分,高臺上的其餘道君也顧不得許多,紛紛出手,那異獸被強大的靈光吸引了註意力,轉頭奔向幾個元嬰修士。眾元嬰艱難的壓制著食夢獸,間或與那黑袍男子對抗。

眼見著就要支撐不住,半空中突然水幕虛晃,現出一位中年修士,他眉宇間戾氣頗重,一手揮出紅光便擊中了男子,對面黑袍修士顧不得控制食夢獸,卻是與他纏鬥起來,一時間靈氣暴亂,所過之處幾乎是一片廢墟,低階修士哪敢多看,只顧著逃命,四周更是一片糟亂,什麽也聽不清。

只是這周圍修士太多,雲夢城內對低階修士多有限制,他們的法術沒那麽容易施展,故而喪命的還是不少。

那中年修士正是羅清河,他一手揮退了黑袍男子,轉頭對方素沅等人道:“不必留情,直接殺了它!”

這黑袍男子雖是修為不比自己,但竟能在他手下逃生,一時間自己竟也不能奈何他,若是說不去豈不是叫人笑掉大牙?他自然不在乎那些低階修士的性命,只是到底要搏些名聲,不能真叫那些背後算計的人得手。

這邊,羅清河為方素沅等人爭取了時間,眾人齊力布下困靈陣這才堪堪困住了這只兇獸。

無數漂浮在半空中的紫色粉末閃爍著星星點點的光芒,似乎要將整個黑色天空照亮,那懸掛高空的一輪彎月早已被烏雲遮蓋。

藍淵這時察覺不對,趕忙道:“快屏住呼吸!”

周圍人沒等反應過來,那淡紫色的粉末已經鉆進了身體,良玉瞬間覺得眼前一片迷霧,不多時天旋地轉。

過了許久,她只覺得胸口一陣刺痛,緩緩睜開眼睛,入目卻是漫天的猩紅,一輪圓滿的紅月掛在半空中,充斥著刺鼻腐爛味道的空間裏盡是無數修士的屍體。

這裏是?良玉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的一切,那些幾近腐爛的修士的屍體盡數是在丹田處被整個洞穿,死相可怖,良玉試著用手觸碰他們的身體,下一瞬竟然穿過了那些修士的身體!

這裏到底是什麽地方?

良玉猛然想起她似乎吸入了一些紫色粉末。

這時候倒地的那些人突然間蠕動開來,掙紮著站起身,揮動著手裏的長劍斬殺面前的對手,大地呈現出深紅色,無數的修士赤紅著雙目,青面獠牙,眼裏滿是殺氣,她只看了一眼,已然心血沸騰,靈臺不穩。下意識的閉緊神識,默念清心咒。

然而無數的怨念湧上心頭,攪得她體內靈氣不穩,面前仿佛是一場人間慘劇,那些人滿身傷痕,甚至早已四肢不全,一地的屍骨死相猙獰,似有天大的不甘。

縱然她關閉了神識,那股莫名的情緒也早已渲染了整個空間,甚至還在感染著她,就在她幾乎陷入秘境之時,一個聲音從天而降。

“梁玉!”

藍淵沈穩中帶著一絲焦急的聲音自耳邊響起,良玉下意識的擡頭看去,一束白色光芒破開虛空,直照在她身上,原本冰冷的身體霎時被溫暖,她沈浸在一片暖意之中,再度陷入黑暗。

醒來的時候周圍的場景已然變了,這裏似乎是她的房間,外面一片漆黑,藍淵正坐在床邊,良玉頓了一下,掙紮著坐起來:“師兄……”

藍淵扶著她坐起來,良玉試著開口,發現嗓音有些沙啞:“我這是怎麽了?”

藍淵倒了一杯靈茶給她,見良玉喝了一大半才開口道:“你受了幻境蠱惑,險些迷失道心,滋生心魔。”

良玉皺眉,她自認對於殺伐之事並無太多畏懼,如何會這樣,藍淵註意到她的神情,開口道:“剛才是師父來過了,萬夢池的那頭異獸身懷上古血脈,我等修為與它差距太大,這才不小心著了它的道。”

藍淵顧忌她剛醒過來,身子還有些虛弱,另有一些事情省略未說,那只食夢獸雖說最後被殺,但是在場的元嬰修士多少都受了些傷,那現身在半空中的黑衣修士雖不敵羅清河,卻也成功逃走,顧忌著雲夢城內眾目睽睽,他自然不好動用仙器,又怕殺招波及低階修士。他自然不會在意這個,但這個時候畢竟不能與整個九州界為敵。

那只食夢獸虧得只是借著萬夢池的靈泉水托生,實體不是十分強悍,被方素沅的降魔劍直接斬於劍下,這倒也不稀奇,方素沅的降魔劍品級似乎比一般的道器還要厲害,但絕對不是仙器就是了,至於是不是先天靈寶沒人清楚。

倒是在萬夢池周圍捉住了一個被操縱的真人傀儡,那東西身上中了降魂術,十分霸道,剛要搜魂的時候,那傀儡便已然神魂俱滅。

清玄宗因此被耍了,吃了這樣的大虧,清玄宗哪裏肯善罷甘休,不過良玉奇怪的是萬夢池怎麽會有被鎮壓的食夢獸魂魄,更奇怪的是那搗亂的人怎麽會知道用引魂大陣就能驅動食夢獸?

當時在場的低階修士,不少都陷入了食夢獸的墮夢術,道心不堅根基盡毀的修士足有三成,比在靈境秘境裏隕落的修士還多,良玉這樣還算是好的,藍淵及時給她吃了固魂草,將她的元神封在體內,隔絕神識,這才幸免於難,良玉事後卻覺得奇怪,她當時看見的場景事後想起來也覺得那般真實,不像是夢境。

只是空間裏看見的修士究竟是誰她已然記不清楚了,只有那一襲淡青色浸滿鮮血的道袍,那是……

清玄宗?!

良玉猛地瞪大眼睛,幾欲驚呼出口。藍淵見此微微皺眉:“怎麽了?”

良玉心跳急速,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師父現在何處?”

藍淵見她露出一絲焦急,答道:“剛才與素沅道君一同處理事宜,想來現在應該在玲瓏閣。”

那是雲夢城內城較為安全的地方,重雲道君是元嬰修士,修為那樣高,怎麽也不該有事,良玉猶豫了一下,看向藍淵:“師父可說什麽時候啟程?”

雲夢城內有姜欣妍的身影,再加上接二連三的出事,良玉總覺得事情開始出乎意料,似乎早已偏離了它原本的發展方向。

藍淵伸手輕輕握住她的右手:“不必擔憂,很快就會沒事。”

良玉楞了一下,恢覆了平靜,的確,她只是一個普通的築基修士,能活到今天,保住性命更是萬幸,只是重雲道君到底於她有知遇之恩,藍淵也是難得真心維護她的人,她心下暗暗有了決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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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素沅這一次沒有手下留情,萬夢池周圍守衛的一應修士都被他盤查了一邊,最後只得出似乎有一個結丹期的女修有些古怪。

下面的弟子形容的不是十分清晰,他也不屑於搜魂術,這事便又成了無頭案,所幸元牝珠無礙,穆承影身上也有法寶,倒是當時在場的清玄宗金丹修士受了重傷。

瓊華派這邊算是有驚無險,首座長老穆長英神識在穆承影身上仔細掃過,確認他完好無損,這才松了一口氣。

“有了這元牝珠,煉制定海珠已然不是問題,到時候龍宮開啟,我瓊華派必能拔得頭籌。”

穆長英眼中帶笑,十分滿意穆承影的行為。卻也有些奇怪:“本座瞧著萬夢池一片平靜,懸空的守護陣法怎麽突然變成召喚陣法了?”

穆承影眼裏閃過暗色,卻是因為恭敬的低著頭,沒有被上面的穆長英看出來:“弟子當時就在跟前,只覺得眼前金光耀眼,事發突然,素沅道君出手又太快,弟子只能顧著神珠,旁的並未在意。”

穆長英聞言甚是欣慰:“這事你的確功不可沒,若是元牝珠被那食夢獸一口吞了,想必清玄宗定會用借口搪塞,再者,他們清玄宗就是再神通廣大也定是沒有替補的神珠給我們的。”

穆長英心下冷笑,有了元牝珠,加上他們瓊華派獨有的萬年鮫人珠,煉成定海珠指日可待。到那時候清玄宗九州第一的稱號必定是他們瓊華派的。

穆承影餘光看見穆長英眸中精光乍現,心下冷笑。

旁人皆以為他能在九州盛會上勝了那一眾修士皆是因為如意寶扇,豈料他扇下更有殺招,穆承影資質平平,在瓊華派這樣重女輕男的門派隱忍多年,終於得了首座長老的信任,為的自然也是機緣,若能借著瓊華派這塊墊腳石一步登天才是報了他多年屈辱仇怨。

師徒二人一時各懷鬼胎。

穆長英雖有心利用,卻是真正將穆承影作為弟子用心培養,況且當年穆家之事多還是清玄宗清河道君所致,穆承影卻因此懷恨在心,百年後龍宮之行更是攪動九州天翻地覆,再度種下因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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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玉小心養了幾日傷,便聯系上了左宇,他雖是個愛湊熱鬧的,但天生能趨利避害,倒也順利的逃過一劫,二人見面之後寥寥幾句,都是心中無比慶幸。

左宇說到過幾日便有靈舟前來接應,如今九州大陸風雲再起,那日的事情,不少人也懷疑是魔道修士使得壞,雖說沒有證據,但自古正邪不兩立,說到這個良玉心中更是一笑置之,道魔正邪,又哪有那麽清楚的界限。

左宇絮絮叨叨說了些最近的消息,正說到藍行雲之事,瞬間讓良玉心中一震:“你剛才說什麽?”

左宇奇怪道:“藍城主來了雲夢城的事情你不知道?”

良玉微微點頭,面無表情道:“最近忙著溫養神識,這事確實不清楚。”

左宇又道:“藍夢璃在秘境裏隕落,照著藍行雲那般愛女如命,肯定是要追查到底的,不過既然是在秘境裏失蹤的,怎麽不去裏面找找?”

良玉一笑:“你以為他是傻子,想來藍夢璃的魂牌肯定是留在藍家的,一旦她身死,那魂牌肯定是要碎裂的,就算元神還能僥幸保存下來,靈鏡秘境裏瞬息萬變,她想活下去也沒那麽容易。”

正說著擡頭看見左宇若有所思的看著她的眼神,良玉心下一跳,面上漫不經心道:“你看我做什麽?”

左宇隨即搖頭:“沒什麽,只是覺得你似乎不大喜歡藍夢璃。”

良玉哼了一聲:“我與她交集不多,她死不死與我何幹?”

左宇點頭道:“倒是這個道理,不過藍行雲似乎已經到了雲夢城,聽說是要挨個排查咱們這些出來的修士。”

良玉心中一跳:“就算是有什麽線索,他現在大張旗鼓的來查,誰會上當,送上去找死?”

除非藍家有什麽秘術,可以輕易鎖定兇手,不過良玉有重雲道君指點,更是連藍夢璃的魂魄也沒剩下半點,即便他有什麽手段,也決計查不出來。

波瀾不驚的送走了左宇之後,良玉進了封天鑒仔細查看整個身體,確定沒有半點遺漏之後更是小心的處理了身上的物品,連著那些玄鐵片也一同收起來。

她這樣小心也不只是因為自己,藍行雲膝下本就只有這一兒一女,如今藍夢璃一死,他已然百餘年不曾進階,修行無望,而藍淵正是蒸蒸日上的好時候,族內又有不少人支持他,將來扳倒藍行雲上位也是十拿九穩,若是她這裏出了紕漏,恐怕也要累及藍淵的名聲。

與此同時,良玉神色不定的看著手裏的聯絡玉簡,上面那些密密麻麻泛著金光的字體將她整個心神攪得不得安寧。

她不禁心下嘆息,前些日子她的確聽說丹王閣內的九葉神珠被盜,當時雖有些懷疑,但若想做成此事,如何能瞞得過宗門內重重機關,還有那幾位高階修士,真正厲害的人物,誰又會真心供一個女子驅使?

即便她有才有貌,有靈石有地位,可修真界向來最不缺的就是這些,而姜欣妍竟然喪心病狂的要她接近清河道君,想辦法盜取仙器,不是送死是什麽?

且不論這事能不能成功,她肯定是要吃不了兜著走的。顧不得懷疑姜欣妍到底是什麽心思,她以神魂契約要挾,雖說良玉覺得顧慮不大,但她既然準備的充分,良玉倒是不介意走一趟,想到這裏她微微勾起嘴角。

姜欣妍顯然已經是等不及了,她也不想想,那樣的寶物,羅清河可能不隨身攜帶嗎?還是說,她根本就是要自己去做誘餌,引誘羅清河上鉤?

良玉這樣一想,倒是覺得有幾分可能。

良玉雖不怕那神魂契約,但若是姜欣妍狗急跳墻,借機揭露自己的身份,勢必會給自己和藍淵等人帶來麻煩。

她隨後從儲物戒中翻出一個水晶花塞的小瓶子,格外慎重的檢查了一下,這裏面只有三顆丹藥,若是沾上一點,別管你是什麽修為,一般修士絕對逃不過身形俱滅的下場,這種丹藥的主藥是天瀆草,要知道良玉幾乎是翻遍了雲夢城的所有攤位,才找到了那一小粒種子,又在封天鑒內種了許久最後才煉制而成,花費的時間和精力絕對不少,這絕對是陰人的好東西,這種丹藥也是她在岳家毒術上看到過比較厲害的毒丹。

只可惜更厲害的丹藥需要的材料都是修真界很少見的,但在魔域卻不算十分罕見,良玉之前只是動了動心思,便熄滅了這個念頭,雖說她逃跑的功夫一流,但想從魔域全身而退還嫩了點。

東西準備好了,良玉還要想一個好一點的借口,她先是去了寄存物品的店鋪,取回了姜欣妍為自己準備的東西,隨後傳音給藍淵,只說自己另有事情要做,晚些時候再回千江城,這一次就不與他們一道離開了。

姜欣妍在聯絡玉簡中提到了方倩儀,要自己善加利用,這兩人攪和在一起,可不會有什麽好事。

另一邊,姜欣妍安排的幾個修士正在護送方倩儀前往雲夢城的路上,一路過來風塵仆仆舟車勞頓不說,安排的靈獸車也十分寒酸,比起她之前在千江城簡直就是天差地別,一向嬌生慣養的大小姐如何能受得了?

她倒是想發脾氣,只是在千江城內,她險些中了藍行雲的圈套,被他當了爐鼎采補,若非自己搭上了姜欣妍這條線,憑著她現在的修為是無論如何也逃不出千江城的,這一次雲夢城集會,她緊趕慢趕就是要想辦法聯系方素沅等人,當時她受了天罰,匆匆逃離九岳城,原本是不想聯系方洛寧和方素沅的,只是眼下她自身難保,除了尋求庇護,也沒有別的辦法。

這不,休息了不多時,身邊的修士低沈著聲音道:“還請小姐上車,我們要盡快上路。”

方倩儀面色不定的一甩袖子上了車,趕車的修士忙揚鞭催促著前面的靈獸朝著雲夢城的方向而去。

然而她還不清楚,自己已經被姜欣妍給賣了,羅清河這樣做事狠厲毫不留情的修士,在九州紮根多年,耳目眾多,方倩儀這樣的九岳城事件的知情人,羅清河如何能輕易放過,只怕早就等著她自投羅網。

靈獸車走得飛快,十幾個修士警惕的註意著周圍的動靜,突然間空氣中傳來一聲破空響動,眾人擡頭看去,耳邊火舌呼嘯而過,眾修紛紛祭出法器,緊接著七八個黑衣蒙面的修士從天而降,手持神兵利器,下手毫不留情,不多時便料理了這些人,方倩儀尚未從這場變故中反應過來,便被其中一人兜頭鎮靈術打暈過去,等良玉趕到的時候只餘下一地屍體。

姜欣妍交給她的通行玉佩上似乎刻印了方倩儀的元神印記,能輕易的鎖定她的位置,她雖然疑惑姜欣妍從哪裏得來這些無甚大用的冷門咒術,但此刻最重要的卻是要盡快找到方倩儀。

也不知清玄宗是否格外自信,守衛山門的修士對於良玉出示的令牌竟然只是檢查了一下靈力便輕易予以放行,她心下有些覆雜,最開始入了玉虛派的時候,她甚至是朝著清玄宗這個目標努力修煉的,一個人能做到的畢竟要比一群人能做到的少很多,她十分清楚,單靠自己的恒心和毅力想要有所成就是遠遠不夠的,那時候也只以為清玄宗是棵大樹,想躲在下面乘涼罷了,如今看來,她不禁搖頭一笑。

但很快,良玉就笑不出來了,因為姜欣妍留給她的通行玉牌無法穿過清河道君修煉的道場邊雲峰,照理說,她已經混進了清玄宗,門內上萬弟子,她就如同魚入大海,很難被輕易找出來。若能安下心來,慢慢籌劃,自然能有所突破。

但姜欣妍在玉簡上所言,方倩儀乃純陰之體,簡直就是天生的爐鼎,縱然在天雷下修為倒退,可於羅清河而言,卻可以說是送上門的美味,她甚至在玉簡中說了羅清河有一秘法,能夠最大限度的提取修士體內的元靈氣,但被采補之後,別說是修為倒退,更可能無法存活,直接化為白骨。

之前九岳城方城主雖說暗中算計自己,但也算是一碼歸一碼,更何況她雖比一般修士更能看得開,卻不得不承認自己也有種物傷其類的情緒在裏面。

良玉看來,方倩儀這個女人簡直無藥可救,當初即便是在九岳城受了天罰之刑她也應該第一時間聯系方家那兩個元嬰道君,一筆寫不出兩個方字,要知道就算她真做了什麽,他們也不可能真的公之於眾,讓她名譽盡毀,畢竟她是方家的大小姐,代表的可是方家的顏面,而藍夢璃等人便是待她再好,任她在千江城內橫行霸道無所顧忌,那也是因為有所求,更不要說姜欣妍這樣為了扳倒羅清河什麽手段都使得出來的女修,只可惜她發現問題的時候已經太晚了。

若她真的落得那般下場,說是咎由自取也不為過,但人誰無過,她對方家的印象仍舊停留在九岳城那時候的殘垣斷壁。說到底方家也是受害者,良玉被擋在邊雲峰結界外,這四周不時有來往巡邏的修士,要她破界進去雖然也能做到,但只怕是要驚動他人,停下來想了想之後良玉便進了封天鑒,隨後附在一個宗門弟子身上,跟著他一同進了邊雲峰,不知怎的,這時候峰內竟沒有多少弟子。

自外圍的陣法進來,良玉便感覺到撲面而來的靈氣並不濃郁,甚至比外面還要稀薄一些,她略有不適的皺眉,要知道自己的身體對於靈氣的感知相當敏感。

姜欣妍雖然用了法子在方倩儀身上留了線索,但身處邊雲峰內,良玉卻有一種莫名的眩暈感,更覺得空氣中似有若無的飄散著一股血腥氣,這很大程度上影響了她的判斷,良玉只能摸索著前行,花費了一番功夫之後她找到了邊雲峰西北角的一處偏殿,這附近行走的幾乎都是女子,只是大多看起來該是妙齡少女的女子面色蒼白陰暗的可怕,身上帶著些微的靈氣外溢,根本不像是一般的正常女修。

這些女修雙目無神,並沒有註意到良玉在不遠處經過,良玉下意識的覺得不對,暗自收斂了氣息,朝著其中一條回廊走過去,穿過一整條回廊,雄偉恢弘的大殿出現在眼前,門口立著一老一少兩個女子。

聽見她們正在交談,良玉下意識的停下來仔細聽著。

只聽年輕女子道:“這一次采摘的靈果沒有多少,難道都要用在她身上?”

半頭白發的老婦輕笑一聲,似是帶著幾分諷意:“這回可不是一般的女子,如她這般純陰之體的女修可是百年難得一遇,只有服了足夠的靈果才能幫助道君更上一層。”

年輕女子聞言一頓,“左右不過是個工具罷了,道君才不會在意呢。”

老婦這才多看了她一眼:“在不在意也沒你什麽事,前面滿院子的人你還不當成前車之鑒,要不是你修為太差,道君看不上眼,你以為自己能有這麽好運?”

良玉見那少女目光略顯覆雜,不知是慶幸是妒忌,二人像是閑來無事的說話,姜欣妍的行跡到了這裏便再也沒有,良玉留心到她二人的對話,雖有心套問,但畢竟不好對二人使用搜魂術,只能暫時按兵不動。

突然間兜頭罩下一陣強大的威壓,良玉身處封天鑒,倒是神識略有不適,只見那兩人雙雙跪倒在地,自殿外進來一個中年修士,他面色莊重,臉上不見半分愉悅,眉宇間透著濃重的戾氣,這人正是羅清河。

他的模樣看起來有些一般,許是年紀大了,不見少年時期的風姿俊逸,平添了十分嚴肅,讓人不敢造次。

“本座把她交給你們看管,若是出了差錯,後果你們自己清楚。”

二人連稱不敢,隨即跟著羅清河進了大殿,良玉想要湊上前去,卻又擔心被羅清河看出端倪,方才離得不遠,但雖有封天鑒隔著,若是憑空移動只怕是要被他看出端倪,面對羅清河這樣強大且陰險的對手,良玉不敢有絲毫大意。

卻沒想到不過半刻鐘,羅清河便走出來快步離開,良玉又在封天鑒內停留了一會兒這才尋了隱蔽的房間現身,上次在雲夢城見過羅清河對付那黑衣人,想必他“百忙之中”難得還能抽出時間回來看看方倩儀,倒還真是放在心上。

想到這裏良玉諷刺一笑,隨即冷靜下來,琢磨如何應對,若是方倩儀握在羅清河手裏,良玉便沒必要親自出手去救了,她自覺羅清河的身手已經堪比化神期修士,就連破空這樣超高難度的法術也能隨心所以的使用,她若出手,簡直就是在太歲頭上動土。

既是如此她就要想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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